别鹊惊枝

【曦澄】 嘿,我想给你唱一首轻音乐



1、【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蓝涣喜欢江澄,但江澄并不知道。

他们在日常生活里偶尔有交集,但并不深入,只停留在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他喜欢上江澄的那一天,天公不作美,阴灰的天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还充盈着水分子,凉丝丝的往皮肤上贴。

蓝涣站在公交站里等车,仰头看着对面商场硕大的广告标语发呆。

他偶尔会显露出这么迷茫困顿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他都维持着精英的模样,好像所向披靡,可以支撑起所有的困难。

但是不是这样的,他其实也会在下雨的时候感到烦躁。

好像应承他的嫌厌,聚起的云层又挤出了雨滴,噼噼啪啪越下越大,顺着公交站台的雨遮流成一串串水帘。

他没有带伞,等的车迟迟不来,更加烦躁了起来。

一个人撑着伞从雨里走进来,收起那把二十四骨黑色的伞,在地面上点了一点,雨水顺着伞骨留下来,积成一小滩。

“是你啊?”

那个人和他说话,他才将视线移上去,看到了江澄的脸。

江澄与他并排站在一起,他想了想,从衣兜里拿出手帕递给他。江澄客气笑着说不用,用手拍打着身上的水珠。

蓝涣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想说。按照以往,他应该或多或少试着活跃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说几个闲话家常的话题,把这种陌生的隔阂消磨掉。

但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很烦躁。

“你还好吧?”

兴许是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且攥住袖口的手太过用力,出卖了他的焦躁,江澄看出来了,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只是觉得,下雨天很烦。”

蓝涣揉开了眉心,想也不想就把话说了出来。

他说完就后悔了,这句话其实有一些负能量,他无意间释放了自己的情绪,并将它专递给了身边的人。

太不应该了。

他在心底检讨。可是这样条件反射的检讨,让他更加烦躁。

“我也觉得很烦。”

看,别人很容易就会被传染。

“下雨天很好睡觉,可是我们却要在外面奔波。”

蓝涣笑了笑,不再说话了。他们并肩看雨落,看车来车往,行人匆匆,天地间灰蒙蒙的,各色雨伞像花朵一样旋转。

江澄掏出了一对耳机,递给他一只。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戴上。

那是一首轻音乐,钢琴曲,流水般恰到好处的缓和,明明是很轻跳的旋律,但在转折的时候,略微上扬衔接,总让人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蓝涣转头看江澄,他望着雨幕,眼神很黯淡,有一层透明的哀伤包裹着他。他忽然间明白,身边这个人其实有更多负面的情绪,压抑着,积攒着,无处宣泄。

“江澄……”

他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澄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什么迷茫哀戚的神色,他抖了抖伞上的水,微微笑了起来。

“啊,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让人听一听这首歌。”

蓝涣不知道的是,这一天,他刚刚从墓地里回来,单曲循环了一路。

“好听吗?”

“很好听。”

江澄垂下了眼睛,因为他有不想被发现的情绪在酝酿,他把伞塞进蓝涣手里。

“我的伞借给你,我先走了。”

他跑进雨中,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到车子开走,也没有再回头。

蓝涣隐约觉察,他好像哭了。

那个时候,有一点别样的情愫在心里滴落,砸开一圈圈涟漪。


为什么喜欢他,蓝涣记不清了。或许是因为他孤桀的样子,形单影只,挺直脊背,独自撑着喜怒哀乐。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个体,同一片苍穹底下,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有着相似的幸福和悲伤。有些人能找到倾诉的对象,有些人能自我消化这些情怀,有些人三三两两的同病相怜。

江澄是最孤单的那一种,没有人愿意去听他心底的声音,那里有爆米花炸开时的香脆,有气球爆炸时的愕然,有凌晨四点秋海棠花落的声音。

这些其实会在他的脸上表现出来,很细微的变化。唇角的一点上扬,眉心的一点褶皱,眼瞳的一点放大。

蓝涣的眼睛像一个万花筒一样,把这些变化尽收眼底,全部细致化。

你看过万花筒吗?一块彩色的小玻璃,被镜面折射成绚丽的图案。但是那不是真实的,至少不是表面的。

江澄绝不会轻易把这些斑斓的情绪显示出来,一切只靠蓝涣去发现而已。

他觉得日子细水长流的,也许有一天,他就会把这份感情说出来。

可他等来的却是江澄出国的消息。


一声不吭的走了,没有和任何人告别,蓝涣想,他或许觉得不需要和谁告别。

有时候他很想知道,围绕着他的那层透明的哀伤到底是什么。

有些事错过了,就没有办法再追回。而后悔是一种痛苦又无用的事。

他再也没听到过那首江澄分享给他听的歌,那时候的江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呢?

这首歌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有一年他因公事出国,在街头听到钢琴艺人演奏,旋律一起头,他就听出来了。

漫长的时间里,有没有你一直放不下的东西,有没有你一直追悔的东西,有没有一首歌能让你想起过去某个时刻的心情。

他找了那么多年,忽然间失而复得,眼眶瞬间湿润。

蓝涣站在原地,静静听完了这首曲子,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街对面的江澄。


“那首歌的名字?”

他们捧着热可可坐在广场的喷泉前,蓝涣问起了他心心念念多年的问题。

江澄喝了一口热可可,慢慢吐了一口气。

“叫《The Truth that You Leave》。”他也想起那天的事情了,唇角略微上扬了一点,那是一个尴尬的笑。

“总觉得那天,不小心让你看到了我很弱的一面。”

觉得孑然一身的时候,无比脆弱,听了一路悲伤的歌,情绪过饱和,即将冲破最后的冷漠。他跟蓝涣分享了那首歌,忽然之间,只是希望有人能听一听他的寂寞孤独。

“挺傻的,拜托你忘了吧。”

蓝涣没说话,只是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忘不了的。

他在心里说。

“喂,你干嘛?”江澄试图抽回手,但是没有成功。

他不悦地看着蓝涣。

蓝涣掏出了一副耳机,把一只塞进他耳朵里。

但是没有音乐。

“我想,跟你分享这首歌。”

“什么?你开始播放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蓝涣笑了笑,用手指刮下他唇边的热可可。

“你仔细听,这首歌叫,《My Heartbeats》.”


我把我的心音给你听,你也可以尽情分享你的悲伤。

我们来收集彼此的软弱,交换彼此的铠甲。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Pianoboy





2、【Flower Dance】



初秋的早晨,白霜悄悄漫上整个城市,几点固执的绿色在做着沉眠的斗争。梧桐大道上铺开了一条金黄地毯,皮鞋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秋天的乐章自零落起始,在破碎中悠扬。

蓝涣顺着抄写在纸上的地址,慢慢寻找他的目标。梧桐大道不是一条热闹的街道,它拥有沉淀下来的历史,也浸润着柔软的寂静。这寂静不伤人,反而是喧闹都市里,难能可贵的安谧轻松。

两侧高大的梧桐树像两排守卫矗立,繁茂粗壮的枝干遮天蔽日,只不过秋霜过后,那枝桠尽头挂着的都是片片枯叶。

它们也许不是枯叶,而是等待飞扬的蝴蝶,风一吹就飞舞,风一落,这短暂的划破空气的轨迹就结束了。

蓝涣从前喜欢沉浸在世界万物的感知之中,这会让人很敏感,但也让人很脆弱。

从半年前,他每半个月都会收到一束鲜花,并且配上一张写了花语的卡片。

淡紫色的洋桔梗——不变的爱只给你;娇小的黄蔷薇——永恒的微笑;深蓝紫阳花——希望;白色小雏菊——暗恋……

最近那一次,是上个月,他收到了最后一束花,是Abracadabra,名为“流星雨”的一种月季,黄色条纹混杂在深红色里,花朵看起来超凡脱俗,与纯色花朵相比,多了一丝高贵的妖艳。

但是这次没有卡片,也没有寄语,甚至每半个月一束花的规律也毫无征兆中断。

蓝涣询问过很多人,没有人知道是谁送来的,大家宽慰他说,兴许是热爱他作品的读者真爱粉,为了鼓励他送的。也许是关心他的家人,偷偷的给予支持。

但都不是,蓝涣一一查证了。

他内心感到沮丧,也感到焦虑,他不知道是谁倾注了这样的心血,只是为了一个面临瓶颈的作家?

距离他写出上一篇作品,已经有一年之久。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却是一个漫长的煎熬。

他心里有话,但是写不出来。更多的时候,作家通过描写世间万物来表达自己,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也许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那段时间他不停的在思考,到底有什么美好的东西能永不凋零,永远骄傲完美,永远不妥协?没有啊。时间流逝之处,深深浅浅的烙印,终将磨平,他曾经坚持的“万物美好”,是不是只是一个空幻的念头。

他和自己钻牛角尖,心烦意乱之时,提出封笔的想法。过了半年平淡的日子,只字未动,却总觉得缺了什么,到底还是想写字的,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然后他收到了每半个月的一束花。

惊喜任性的出现,又任性的消失,都不跟他打一声招呼。

那些花束被他精心用营养液养着,每一束都能活很久,但没有根系的植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总有落下来的一天。

所以他要顺着这些花,找到那个根,这份心意的来源,亲自感谢。

他辗转从快递公司得来了寄件人的地址,在初秋的这个清晨,来到了梧桐大道。

两边的商店基本上没有开门,偶尔有间早餐店,门口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捧着冒热气的包子,吃的正香。

蓝涣一步一步的走,踩碎一地枯黄,一间间门牌号数过去,心跳也一点一点加速。

他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很想知道那些花束的寓意,很想知道……对方对他的期待。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家花店,朝阳漫射过来,店门前坠着一排玻璃瓶子发着柔亮的光,绿萝垂着长长的枝,和地上开成一团的六倍利遥遥相望。店门上挂着一个莲花形的风铃,门一开就叮朗作响。

叮朗——

门开了,一个青年抱着一盆没有花的铃兰,用肩膀抵着门,与他打了个照面。

该说什么呢,蓝涣心想,他真好看。

青年愣了一下,出乎意料地道出了他的笔名:“泽芜先生?”

蓝涣在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居然是我的读者。他走上前去,说:“你好。”

他被青年邀请进那间开满花的店里,询问出青年的名字。

“我叫江澄。”青年递来一杯热豆浆,甚至没有放糖,“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

蓝涣捧着豆浆,滚烫的热度隔着杯壁熨帖在手心里,四周花枝错落,各安其位,被打理得很好。他盯着桌上那一盆小小的碗莲,圆圆的莲叶下,一条细细长长的梗,把深藏的心事铺露在水面上。似乎被精心照顾得很好,一个小花苞托在水上,分外可爱。

他有些按耐不住,脱口而出一直以来的疑惑:“我想知道,是你一直给我送花吗?”

江澄有片刻被揭穿的羞愕,却还是大方的承认了:“是的。我从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在读您的文章,说起来觉得不太好意思,但是您的文字很吸引我。”

蓝涣忽然之间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他生怕让眼前这个人失望,因为他自己觉得自己有那么多的不足,他甚至一年都没有写出文章来。

“你……你不觉得,我那些文字十分空幻吗?”蓝涣问。

江澄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一些不可置信:“空幻?不会的,您和那些无病呻吟的作者不一样。我能看出来的,比如你写的那篇草原游记……”

青年对他的文章,像是牢记在心,张口既来,他甚至有领悟,有分析,像高中生绞尽脑汁做出来的阅读理解,拼尽了全力去解读他的每一个形容词。

他停顿下来的时候,发现蓝涣用诧异的神情看着他,才恍然自己方才侃侃而谈的事情,多么班门弄斧,霎时间红了脸,略带拘谨的捧起杯子喝豆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蓝涣无法形容,就像看到了原上开满鲜花,天高云阔,美不胜收,忽然之间吹来一阵风,群芳舞动,花的海浪推向天边,一层一层,翻涌着馨香。那瞬间的波澜壮阔,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动。

他轻轻笑起来,略微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满足,说:“我都不知道,能被你这样解读。”

江澄目光飘闪,不愿落在他身上,望向一丛角落里的风铃草,说:“解读一个人,比解读万物要难得多了。我没有解读你,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看你而已。”

他说:“解读是不可能做到的,你能说出一朵花的心思吗?不能。你能说出一个人的想法吗?不能。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去看一朵花生命的全过程,然后把看到的说出来而已。就像我看到你的文字,如同看到你,我觉得我看到的你便很好,于是就这么说出来而已。”

蓝涣久久没有答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似乎在消化这段话里百转千回的思想,却发现这只是最直白的角度。

他犹豫着,将最想知道的问题问出了口:“这半年来你寄来花束……是对我有什么期待吗?”

江澄捧着杯子怔了一下,忽然之间腼腆起来:“泽芜先生,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但是又觉得,想跟你说些什么。你封笔了我很遗憾,送去花束也是心血来潮……你看啊,这些花其实很没良心,有时候不管你多细心去伺候,它也不会多开一天,有时候突然就闹虫闹病。我就想着,我养它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它开的时候那热热闹闹的一段时间嘛。”

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蓝涣,继续说:“我大学期间抽空打理这间店,现在毕业了,没时间管它们了,准备把店给卖掉。这半年,我把开着的花剪下来送给你,也想让你看看它们热热闹闹盛开的样子。”

“盛开时就看它盛开的热闹,它谢了自有它的归处,我们见了它盛开的好,总要让它随心所欲的去吧,毕竟它不欠我们。”江澄说,“我也觉得,您不想写了,那就算了,谁也不能逼您,您不欠我,我却想谢谢您。”

那一瞬间,蓝涣的心里有朵花慢慢盛开,展开层层叠叠的花瓣,柔软的填满心房。这一阵迟到了一年的花信风,终于吹来了。

蓝涣双肘撑在桌上,抵住了额头,低下湿润的眼,说:“最后那束‘流星雨’,为什么没有写花语呢?”

江澄犹疑的说:“因为那是个杂交品种,没有查出花语……”

“我来给它安个花语吧。”蓝涣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露出笑颜,“‘斑驳人生’。”

江澄挑了挑眉,微笑说:“很切合。”

蓝涣环视店内一周,目光落在青年身上,“有没有什么花的花语,是‘一见钟情’?”


梧桐大道上的那家花店,从前的店主是个长得很帅气的青年,他脾气其实有点躁躁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细心打理那些娇贵的花草。他喜欢读书,有空闲的时候总看见他在店里,捧着一个作家的书细细品读。

作家是散文大赏得主,笔名泽芜,青年很喜欢他的书,有一整个书架,都是他的作品。听说那个作家后来封笔了一年,青年有些失落,他每天在店里忙碌,听说要毕业了,要把店卖掉了。

后来这家店卖给了一个男人,长得比青年还帅,笑起来很温柔,他也会细心的打理那些花草,人们发现,青年也经常出现在店里,仿佛还是店主一样。

梧桐大道的梧桐们集体抽出绿芽的时候,热热闹闹的顶开凛冽寒冬的包围,把春天从粗壮的树干里放了出来。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Flower Dance》-DJ Okawari




3、【Love City】



“江澄,你答不答应我的求婚?”

“不答应,再见。”

随着门饱含主人怒气“砰”一声的关上,蓝曦臣的第二十六次求婚宣告失败。

“我要是你,第二遍我就放弃。”金光瑶陪他喝闷酒,说是酒,只有他杯子里是加冰的伏特加,蓝曦臣杯子里是加糖的柠檬水,“事不过三,这小子脸这么大呢?我二哥,那是什么人,M市钻石王老五前三名,多少男男女女想跟你一夜风流。”

蓝曦臣喝了一口柠檬水,叹了口气说:“瑶妹,‘钻石王老五’是个骂人的词吧?”

金光瑶把杯子敲在桌上:“谁让你这么叫的,我带把儿不带把儿你不知道吗?”

蓝曦臣颇为头痛的捂住眼睛:“抱歉啊,自从上次没敲门进大哥办公室,看见你穿那一身水手裙坐在桌上,我对你的性别就开始混乱了。”

“这话你对大哥说去好吗,你让他收敛一点个人的猎奇爱好,我很委屈很无辜的。”

蓝曦臣更难过了,为什么他求婚失败还要吃狗粮。他端起柠檬水,催眠自己这是一杯五十二度的五粮液,闷了一大口之后,把脸埋在手臂里肝肠寸断的嚎:“为什么他就是不答应呢。”

金光瑶拍了拍他的肩,同情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棵树上吊死,但是作为兄弟我还是友情提示你一下,我觉得你应该从娘家人下手。”

蓝曦臣抬头:“你是说?”


“哟,这不是蓝大哥吗?稀客稀客啊,到我们云梦土特产有限公司来是要投资几个亿吗?”魏无羡笑脸迎财神,一旁的绵绵十分不满的说:“魏总,我们不是卖土特产的,你说得好掉价啊。”

魏无羡认真改过:“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总记不住,咳咳。”

他正儿八经的重新介绍:“欢迎您莅临云梦绿色科技生态有机农副产品责任有限公司。”

蓝曦臣握住他的手,认真严肃,仿佛股市大跌:“谈私事。”

魏无羡:“……绵绵不要拿金花茶出来,那个太贵。”

绵绵:“拿什么?”

“瓜子花生,听八卦!”

半个小时之后,魏无羡大概了解了蓝曦臣此行的目的,十分惋惜痛惜的吃光了第三盒奶昔,“蓝大哥啊,你这个事情,不好办啊。”

他舔了舔第四盒奶昔的奶盖,杜绝浪费,说:“众所周知,江澄那个人,直得不能再直了。尽管你们谈了两年恋爱,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曲别针了,但是啊……”

魏无羡瞟了他一眼,忽然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对不起,这事儿得赖我。”

蓝曦臣嘴角抽了一下,“你说。”

“半年前你不是跟他求婚吗?他听完可激动了,就跑来跟我说。我这嘴一嘚瑟,就跟他讲,结婚之后分夫妻,夫主外妻主内,你这回能安心在家当太太了。”

魏无羡十分惋惜痛惜的一口干了第四盒奶昔,“谁知道他内心的天线突然就直回去了呢?!他说结婚就要老子示弱,这不是要孙悟空成佛得剃一身毛吗?!没毛他还是猴儿吗?示弱老子还是江澄吗?”

蓝曦臣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问:“然后呢?”

魏无羡把奶昔盒砸在桌上,语气铿锵:“我当然教育他了!”

“我说他的比喻用得不恰当……欸欸欸蓝大哥,你怎么走了啊?”

蓝曦臣从魏无羡那得到了结症,再次返身去找江澄,没想到遇见江澄和聂明玦在斗殴。

当街的那种。

只见隔着一条马路,身材高大威猛的聂明玦一手拍着江澄的肩膀,面色冷酷,眉头紧锁,三言两语只见似乎更加气恼。

而江澄毫不畏缩,挺起胸膛与之对视,甚至出手推开了聂明玦,撂下了一句什么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聂明玦想追上去,却被不知哪里跑出来的金光瑶拦下来了。蓝曦臣叹了口气,跑过去就听见金光瑶在劝,“他们两个人的事,你掺和什么,到时候坏事儿了二哥怪你,看你还能耐不能耐。”

蓝曦臣一脸歉疚,自己的事惊动了太多人,看来得速战速决才行。

“大哥,没事,我自己跟他谈,能谈好的。他就是恐婚症。”

聂明玦撂下一句:“他这个脾气也就你还死心眼吊着。”

蓝曦臣苦笑:“我不就是喜欢他那个脾气么。”

就是这个宁折不弯的脾气,就是那个骄傲执拗的性子,他想去呵护着呗。


江澄今天接到第九通问候他感情生活的电话,来自亲姐姐。亲姐姐抱着哇哇大哭的外甥,苦口婆心劝他,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谅解巴拉巴拉,没有人是完美的巴拉巴拉,阿凌晚上总哭她都睡不好巴拉巴拉。

江澄耐心听,一一应,说:“晚上让金子轩带孩子,你去楼上睡……他敢不同意就打断他的腿……他上班累,你就不累啊?你要留着力气支撑你的美丽……”

江厌离跟他扯皮到最后,终于想起来这通电话的目的,随口拿网上瞧来的段子吩咐了一句:“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江澄十分震惊:“卧槽,他出轨了?!”

他只不过是犹豫了半年,这货就出轨了?不是身体上的,就是精神上的。还没有进入婚姻殿堂,爱情就先进入了坟墓!

江澄愤怒了。

他在思索他这半年来的犹豫不决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喜欢蓝曦臣,蓝曦臣喜欢他。

不知道现在喜不喜欢。

结婚这件事,一纸凭证牵绊一生,成为法律认可的拥有“公开秀恩爱资格”的人,好像……没什么不好,没有哪里不对。

他纠结的是,这个羁绊,会不会绊倒他。

于是在露天吧台跟魏无羡喝酒撸串的时候,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觉得这个烤串不新鲜,可能是昨天的。”

魏无羡:“……”

他愤怒的咬了一口猪鞭,江澄莫名一凉,“我摆着情感博主的表情等着你一诉衷肠,你特么却在跟我抱怨食物的变质,江澄,你……卧槽好像真的变质了。”

兄弟两愤怒的跑去后厨质问经理,心满意足得到了一条现杀现烤的变态麻辣魔鬼鱼。

“我觉得,婚姻就像这条鱼,你老不吃老不吃,留着会变质,你得放花椒辣椒八角茴香这些七七八八的作料闷它,才能入味。”

魏无羡砸吧着嘴,灌下一口冰啤,爽出人生新境界。

江澄不小心嚼到了一颗野山椒,酥麻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麻痹了整条舌头,也尝不出鱼肉是什么滋味,就是辣得爽快。

他听魏无羡继续说:“这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不能算明白了,今天吃鱼,明天吃虾,你能计划,大后天呢,大大后天呢?你能算一辈子嘛。话说回来,要是你真喜欢他,他真是那个人,你两挨一块儿吃茄子都能吃出香菇味嘛。”

江澄:“……为什么吃茄子要吃出香菇味?”

魏无羡眼睛里亮晶晶的写着“求夸奖”:“因为我前天炒茄子炒出了香菇味。”

江澄呼噜了一把头发,说:“我也不是要分什么明明白白,我觉得跟他过日子挺舒服的……”

“那你矫情个什么玩意儿?”

“啧……我一想到,结婚之后老子好像就成了他的附加品,就特别不爽。”江澄喝了一口酒,“你看咱们饭局里,总有人介绍,这个是谁的太太,那个是谁的先生。是谁就是谁,干嘛非得加这个名头。”

魏无羡晕晕乎乎思考了半天,提了个建议:“那你两隐婚?”

江澄心烦:“隐你个忍者神龟,他第三次求婚的时候在M市南城大厦上用公屏写的‘跟我结婚吧’,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他在追我。”

魏无羡同情的给予了他两声“啧啧”,把烤鱼翻了个面儿,灵机一动,说:“欸,另半个城的人还不知道呢,你可以‘后下手为强’。”

江澄:“……鱼糊了卧槽!”


蓝曦臣正在筹划他的第二十七次求婚,鲜花,戒指,结婚登记表,房产证,车钥匙,都拿了,正在和金光瑶策划到底是选择烛光晚餐还是郊外数星星,忽然聂怀桑就跑了过来。

“不好啦,不好啦,蓝总,您被求婚啦!”

蓝曦臣一喜,忽然转为一惊:“谁求?”

“不知道啊!在北城广场那边,有人用玫瑰花摆了一个你名字,还有气球铺满了整个广场!群情沸腾了都,还有电视台转播!”

蓝曦臣连忙驱车赶过去,路上金光瑶调大了电台音量,只听导播激动的喊:“现场人山人海,我们看到有保安在广场周围守着,究竟是哪位豪气冲天的人现场表白呢?当事人又会不会出现呢?”

当事人拨开群众走进广场时,周围的群众都欢呼了起来,高喊着他的名字,仿佛他是个多么炙手可热的巨星。

就在他一脸茫然的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经历了什么”的时候,有人用扩音器叫出他的名字。

“蓝曦臣。”

他转身,看见江澄一身白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捧花,对他单膝跪下。

“请跟我结婚吧。”

梦寐以求的瞬间,群众们仿佛完成了一个拯救单身狗的圆满任务,高喊起“结婚”,有人甚至哭了出来。

“我……我一想到人家这么有钱,包下广场来求婚,而我又穷又衰,咩都无,就……欸欸欸别抢我话筒我还没说完呢!”

蓝曦臣还在发懵的状态,他扶起江澄,看着那人狡黠的笑容,无可奈何又分外动容,“这是怎么回事?”

江澄笑得有几分轻狂,说:“不感动?”

“不是,很感动。”蓝曦臣似乎怕他有后手,疑虑道,“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江澄从捧花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拿出戒指捏在指尖,说:“之前没想好,觉得跟你结婚,我压力太大。现在好了,半个城的人都是我这边的,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蓝曦臣没听懂,心想,果然还是恐婚症。


M市两大钻石王老五结婚,北城的人觉得江澄是个好先生,南城的人觉得蓝曦臣娶了个好太太。

结婚那天他们在整个城市发玫瑰花,又哭了好多人。




《Love City》-K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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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名是轻音乐

矫情算我的,曦澄算你们的。只是没头没脑的小段子,经不起推敲。

扯皮我就在行了,emmmmm

 
2017-08-31
/  标签: 曦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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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来时路,雾深不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