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鹊惊枝

【曦澄】 番外 | 余生

 正文【报答平生未展眉】

一个瞎逼逼的番外,没有车

可以准备大师球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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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0日 二修


【余生】

 

这一年春天尚冷,暖流来得晚,本该是那三月飞纸鸢的时节,偏偏还残着些隆冬余寒。

翠翠早早地出门采买,着小二拉了一车新鲜食材回去,特意叮嘱他留下两条猪蹄,当做晚饭的备料。她挎着篮子,装了一些糕点,正走进巷口,就被张大娘拦了下来。

张大娘是这街上的媒婆,不是正儿八经地经营着,只是闲来无事,就爱看看这家姑娘,瞅瞅那家小伙儿,觉得哪对儿是她相中的搭配了,就上门去说道说道。久而久之,有成了佳话的夫妻上门来道谢,在大伙儿中间念叨那么两句,旁人对张大娘便刮目相看了。

就连她自己,也以此为荣起来,时不时就有心撮合街上单身的男男女女,好像那一杯喜酒里有她莫大的功劳,她就能多攒下些功德。

她逮着翠翠,开门就见山,客套都省了,“翠翠啊,你江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老婆子我上次给他介绍的那个,凤祥庄的孙丫头,那姑娘多好,身段好,性格也温顺,他怎地也不给我个回应啊。”

翠翠就怕这个,这还是她给起的头,大哥闷不做声瞪了她半日,叫她出了一身白毛汗,再也不敢当面说这事。

“大娘,多谢您好意。我看大哥他现下还不想思量这些事,我再同他说一说。我给您道歉了,改明儿,我也给孙姐姐道歉去。”

张大娘眯着一双肿眼,眉头上的褶子能掐死苍蝇,将信将疑,“你大哥来咱们这儿两年了,我可从来没见他对哪家姑娘上心过。去年年底,益和堂的修燕姑娘去你家送醒酒茶,还被他拒之门外了。你说说,温柔的他不喜欢,这直爽的他也瞧不上,他到底喜欢哪样的?你说出来,大娘我肯定找得到!”

翠翠连连推诿,寻了个理由赶紧跑了,走到半路又叫人给截下来,正是修燕。

修燕是女大夫,性子直率爽脆,带着韧劲儿,翠翠也想过,她或许是江大哥喜欢的类型。但那人仍旧不理不睬,女孩子家不顾矜持,送药上门,他冷眼一顾,连声谢谢也不说,又跑去喝酒。

“燕姐姐,你又有什么事呀?”翠翠对修燕怀着愧疚,这愧疚是从江澄那里担下来的,不知不觉,替江澄还债似的。

修燕笑笑,明眸皓齿如花一般绚丽,神神秘秘道:“我今次不寻你家大哥。”翠翠听了此话,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她道:“听说店里来了个新账房?”

翠翠倒吸一口凉气。

江澄的客栈开在巷中,偏里,若非寻着名头来,几乎找不到。厨娘和翠翠当初问江澄这店的名字,江澄摇着宿醉之后昏沉疼痛的脑袋,说:“随便吧。”厨娘来自云梦,云梦多水泽,莲花菡萏大片大片的长,厨娘想着江澄也是云梦人,便定了个名字,叫莲花苑。

装匾那天,江澄盯着这名字看了许久,厨娘生怕他不高兴,谁知道他也只是笑了一下,又继续喝酒。

厨娘手艺好,莲花苑的云梦菜渐渐出了名,许多人愿意拐道进来尝鲜儿。鲜香麻辣,确实与姑苏当地菜肴大相径庭,令偏好这口的人连声叫好。

大伙儿都知道江澄是莲花苑的掌柜,但他从不管事,成日醉醺醺的,一身武艺,谁都惹不起,跟镇宅貔貅一样的作用。

除了这个貔貅,店里就一个厨娘,一个丫头,一个小二,还有一只猫。翠翠就是半个掌柜的,那小二是开店之后招来的,四个人一家店,不温不火,勉勉强强,就这么过了两年。

今年开春的时候,那店里忽然冒出一个账房,白衣净面,长得相当好看。这账房平日甚少出来活动,偶尔收拾客房,或者在厨房里打下手,身兼数职。但晓得的人都知道,大掌柜不喜欢他。有个黄昏,江澄曾拿剑把这人赶出来,包袱都扔了出来。

那人怕是观音转世的好脾气,不急不躁,不怒不恼,慢吞吞将东西收拾了,敲门叫翠翠放他进去。翠翠怕是得了令,不能开门。隆冬的尾梢里,那人就这么站到了后半夜,身上冻得直打颤,手指又红又僵。那门“吱哑”一声开了,江澄黑着脸把他拽了进去。

饶是如此,江澄仍不喜欢他,看见只当没看见,平日里从不和他说话,哪怕眼神对上了,也冷淡地移开。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此情此景叫人挠心抓肺,恨不能一探究竟,好编一出传奇话本,送与那茶楼说书人拍案一念。

而所有消息的突破口,就是同一屋檐下的小掌柜翠翠。

修燕摆了明儿是来探听消息的,翠翠堆出一脸苦笑,道:“燕姐姐,你能不问吗?”

修燕通情达理道:“我不是在问,我是在确认。”

翠翠梗着脖子:“你莫问,我一句话也不能说,大哥会掐断我脖子的。”她逃也似地护着篮子跑了,修燕在原地跺脚,眼珠儿转了一圈,不知又起了什么主意。

翠翠跑回店里,小二卸完了货,正在擦桌。那万年不理账的大掌柜,端坐在柜台后,叼着杆笔写写画画。

“大哥,你起来啦?”翠翠惊奇,这厮以往日上三竿才起,浑浑噩噩,她励精图治才没让莲花苑关门大吉,怎么今日突然勤快起来。

江澄写了几个菜名,又把笔甩了:“加几个菜,有人说咱们菜太辣,吃不下。”

他说完这句,偏巧通往后堂的帘幔一抬,那看着就讨厌的账房出来了,一只耳朵听了半句话,眉眼就展开了。江澄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径自往楼上去。翠翠将新菜名挂在墙上,咂摸着这个“有人”到底是谁。

那账房将柜台上的账本放好了,道:“翠翠,我今日出门一趟,午饭就不回来吃了。”

翠翠应了,本想问他晚饭吃不吃,她特意留了两条猪蹄,一转头,他已经不在店中了。

 

姑苏城中最大的酒楼百尺楼,设六楼上百座,能上三楼以上者,非富即贵。修燕悄悄跟着那个神秘的账房,眼看他进了百尺楼,不死心地追进去,却见小二将他引上楼。她的眼睛一层一层追,直过了三楼,又上了四楼,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再回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修燕又惊又气,一提裙摆跑回了莲花苑。

百尺楼的顶层只有一张桌子,每天只订出一单。虽不是城中最高的楼,地理位置却是最好,能将半个城的风光一览无余。桌前坐着一人,衣着考究,腰间琅珰品质不凡,见人来了也不相迎,举起酒杯遥遥致意,“随意。”

莲花苑的新账房蓝涣走过去坐下,桌上酒菜皆齐,他不着急开口,却也一筷未动。直到那人喝了三杯酒,长叹一声:“姑苏城中好风光,怪不得你想回此处,荣华富贵也不要。”

蓝涣笑道:“荣华富贵,本就是过眼云烟罢了,抓不住也留不下。”

那人似乎不太想听这些,睨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老爷’不放心,叫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饿死。这不是挺好的嘛。”蓝涣无言以对,只好替他斟了杯酒,道:“既然都放我走了,又何必再来过问。”

“蓝涣,你未免也太令人寒心。”那人有些愠怒,蓝涣却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年前,‘蓝涣’就已经不在人世。”

两年前他助当时的太子扳倒劲敌三皇子,以身为祭,招天下口诛笔伐,并让蓝氏从这场权斗中全身而退。

如今,他才算得上完全自由。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的圣上想监视他,还不是易如反掌。蓝涣倒了杯茶,分外平静,“我不会与归隐的蓝氏联系,也不会再涉足一切纷争,他若还存一分旧日情谊,就请放手吧。”

那人举杯的手顿住,望了他半晌,才道:“少爷是真心希望你能回朝堂相佐,君之才,可济天下。”

“你错了,天下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应该是揭过去的那一页,在新朝里……不应该出现。”

那人抿了口酒,慢慢咂摸他这句话,末了仍是悠悠一叹,“罢了,早知道你会这样说。其实‘老爷’只是让我来给你送药,宋神医给你配了几个方子,通血脉,破坚积,轻身延年。喏,拿着吧。”

他递过一个大包袱,似是十分嫌弃浓重的药味,迅速撒开了手,又道:“你当初走得急,连这药也不愿等,啧啧啧,想不到惊世才子对心上人这般看重。”

蓝涣道了谢,眼神变得柔和,“此药治身,他治心。”

 

蓝涣在百尺楼吃了午饭,又陪同那人在姑苏城中闲逛,捞了不少好物件,一并带回了皇城。他归家之时,晚饭刚过,走至店门口,见大门已关,小门开着,翠翠坐在门槛上,托着腮,一脸不高兴。远远看见他,翠翠起身转了进去,好似更生气了。

蓝涣不明所以,跟着进门,大堂里一桌残羹剩饭,翠翠噘着嘴收拾,也不与他打招呼。他不晓得如何惹到这姑娘,只好赔笑道:“翠翠,晚饭吃过了?”

翠翠干巴巴道:“吃过了,没给您留。”她抱着碗碟转入后厨,蓝涣哭笑不得,将店关了,上楼敲开江澄的房门。

江澄就在屋里,天将暗未暗,他点着一盏烛灯,擦着宝剑。见他入门来,只瞪了一眼,大有不想理会的意思。蓝涣顶着压迫关门落座,道:“我方才在楼下看见翠翠,她怎么不太高兴?”

江澄“哦”了一声,道:“今天是她生辰,厨娘炖了一锅猪蹄,她本想一起吃顿饭,但人没齐。我回来她就闹脾气,也不知怎么哄。”

蓝涣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抓到了重点:“你也出去了?”“我……”江澄一顿,截住了话,只冷哼一声。蓝涣立刻就明白了,“你跟踪我?”

江澄把剑拍在桌子上,道:“谁有那闲工夫跟踪你?还不是修燕跑来说……”

“修燕?就那个给你嘘寒问暖的女大夫?她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又送了什么药?”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澄没留意,这人追问的当口还慢慢凑近,他一抬头就看见蓝涣一双含笑的眼睛盯着他。蓝涣又低了一点头,道:“当然有关系。”他抬手去撩江澄鬓角落下的发,被一巴掌打开,江澄走到窗边,淡漠神情下压抑着悲苦。

“和你无关。我江澄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蓝涣站在桌边,微弱的烛火映着他半张脸,影影绰绰间,有些伤怀,“阿澄,自你见到我之后,你便不愿意理睬我……”他缓步走向江澄,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贪看他的轮廓,“我能否问一句‘为什么’?”

江澄冷笑一声,目光仍投向窗外,天井中传来捣衣声,隐隐夹杂着少女嘤嘤抽泣。许是最依仗的大哥都不在乎自己的生辰,一颗婉转的心幽怨起来,连带着也埋怨起蓝涣。

蓝涣长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如何哄翠翠,也不知如何哄你。”

江澄低垂了眼,依旧一言不发。蓝涣无奈,“若你是想知道我为何诈死,我细细说与你听。”

桌上的烛火烧断一节,烛蜡滑落,泪一般凝结。火光暗了又亮,一室沉寂中,江澄默然抬眼看他。

那一年若不是蓝涣诈死,恐怕难以将三皇子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美人图已引起先帝的疑心,此时一把火将人证物证都毁了,反而能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并且催生它发芽。他的诈死,也是为了蓝家能退出朝堂下的引子。若非如此惨烈的“牺牲”,恐怕先帝也不会轻易应允丞相告老还乡。伴君如伴虎,蓝家人深谙此道,今圣在太子时便有所忌惮,他不会让天下学子有一个唯一的榜样,那样太危险。

藏书阁的大火是蓝涣玉石俱焚的一计,他的本意是赴死,一命平波澜。今圣与蓝涣曾是知交,虽然提防,却还是不忍心要他性命。在大火中昏迷过去的蓝涣,醒来时已在暗室中,太子同他做了最后一个交易。他喝下假死药,蓝家人将他的“尸体”带回办完了葬礼,下葬时是一副空棺。在蓝家为官的人陆续退出朝堂的两年里,蓝涣以谋士的身份居于太子府,以此为质。

要挟,或者保护,都只是一个借口。扳倒三皇子后,太子监国,从蓝涣处又得了不少治国方略,直到登基后,才放蓝涣离去。

当年在大火中吸入太多烟霾,蓝涣患上了咳喘,在宋神医的调理下渐渐康复。他一得自由就回了姑苏,连药也不曾带上。

“今日那人是大内侍卫,从前与我们一起长大,他只是来给我送药而已。”蓝涣说完,仔细观察江澄的表情,那人却还是一副冰冷疏离的模样。他实在忍不住执起他的手,压在自己心口,“阿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江澄默不作声,深深看了他一眼,用力把手抽了出来,偏头去看闪动的影子,许久方道:“蓝涣,在我心中,你还未‘活’过来。”

他说完就走了,蓝涣立在原地怔忪,一时之间满头雾水,只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深切的寂寥。他欲追上去,推开门就看见白色的大猫坐在门口,舔着爪子。蓝涣俯身欲抱起它,岂料这猫任性得没边了,忽然就朝他亮了爪子,在手背上留下两道红痕。

红痕正好覆盖在他手背的疤上,那疤痕已经浅淡,几乎看不出来。蓝涣忽然之间明白,江澄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生死哪里是如此容易跨越的东西?昔年江澄以为他惨死,黯然神伤,痛心断肠,他都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如今他回来,轻轻飘飘一句“诈死”,就能抚平了这么多年来的伤痛吗?

蓝涣走到院子里,翠翠将衣裳晾了,正眉开眼笑地捧着一根发簪。见他过来了,翠翠向他展示到:“兰大哥,你瞧,这是大哥送我的,好看吗?我还当大哥忘记了我的生辰,原来他是去给我买礼物了。大哥的记性那么好,我的生辰说一遍他就记住了。”

蓝涣心中一动,借着微弱的光看她手里那根碧玉桃花簪,微笑道:“我不知今天是你生辰,你可别怪我。”翠翠的心情好得不行,大方的原谅了他,“不碍事不碍事,本来也没说给你听。你知道吗?比起收到礼物,我更开心的是,大哥最近越来越好了。”

“怎么说?”蓝涣蹙眉看她。

翠翠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两年前我们在这里开店之后,大哥每天都借酒消愁,天天喝得神志不清。他喝醉了就练剑,砍了院子里好几棵树,有一次还削了毛毛的一撮尾巴毛。

“大哥是个苦命人,我也是。后娘不喜欢我,将我卖了,是大哥救下我。他没说过认我做妹妹,但我心里就是把他当亲哥哥。他说他无父无母,一个家人也没有,我说我当他的家人,照顾他一辈子。

“厨娘说,他心里有个人,对他很重要,但是那个人也许已经死了,永远见不到了。大哥心里苦,又忘不掉那个人,才总是喝酒。不过,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他会忘记的,到时候就不苦了。所以在那之前,我得好好照顾他。”

翠翠捧着簪子,笑了起来,“最近大哥不喝酒了,还会看账本。有一天我看见他在厨房里笑呢!真的,我从没见大哥笑过。你来了之后,就好多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呐……”

 

江澄坐在屋顶,今夜晴朗,抬头可见繁星闪烁,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

从前觉得一辈子很短,他为自己设想过无数可能,也许成为刀下亡魂,也许饿死街头,也许天涯无归,也许偏安一隅。人是贪心的动物,遇上蓝涣之后,所有结局,他都忍不住去美化。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太过痛苦,尝过一次剜肉剖心的痛,再面对选择的时候就会迟疑。他怕,这只是一次醉酒的一场梦,醒来之后,还是他一个人面对碌碌红尘。

毛毛踩着轻巧的步子过来,竖着尾巴,伸长脖子蹭他的手臂。江澄把它捞在怀里揉,忽然闻到底下窜上来一股鲜香,爽辣酥麻,引人食指大动。

江澄抱着猫翻身下房,走进厨房,见蓝涣一身白衣,正忙着往碟子里盛菜。

此情此景,有记忆重叠的熟悉感,生命里的初相逢,那人也是如此在灶台前忙碌着,对他一剑封喉的威逼,不紧不慢地说……

“好汉饶命。”蓝涣一步步凑近了,见他不躲不避,最后大着胆子一把将人搂住,“侠士要如何惩罚我,只管说。”

江澄沉默。

蓝涣叹了口无可奈何的气,与他额头相抵,道:“阿澄,对不起,害你伤心难过,我真是个大混蛋。但你放心,此生我绝不再负你,给你做一辈子水煮肉片,好不好?”江澄终于忍不住破颜轻笑,从那人身上传来的烟火气息如此真实,他忍不住想,就算是梦,那也让他一辈子别醒过来吧。

重逢后头一次见他展露笑颜,蓝涣忍不住低头吻他,被夹在二人中间的毛毛不满的大叫了一声,江澄低头撸猫,将蓝涣晾在了一边。

翠翠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兰大哥,你说要给我做寿面……”

江澄抱着毛毛走到一边,仍是不愿看他的样子,但眼梢晕着欣然喜悦,一瞬间他觉得江澄身上重重冰凌终于消融。

门外忽然又跑进来一个女子,咋咋呼呼喊道:“江澄!你们那账房是不是偷了店里银子出去喝花酒了?咦,你也在,哟还会做菜?”

“燕姐姐你说什么呀?兰大哥正在给我煮寿面呢。”

“兰大哥?你叫什么?从哪来的?”

蓝涣揉了揉眉心,苦笑着接受二女的盘问。江澄站在一旁抿唇,轻轻笑了起来。

 

那个叫“莲花苑”的客栈,有个凶神恶煞不近人情的大掌柜,有个相貌端庄温柔和蔼的账房,有个聪明活泼的小掌柜,有个手艺地道的厨娘,有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二,还有只护短的猫。

热闹非凡,又怡然自得。

清晨江澄推开窗户,正对着天井,院中种下的枇杷树在抽叶,浓绿里几张嫩翠分外惹眼。翠翠起得早,一边清洗蔬菜,一边哼着歌,歌声袅袅,轻快飞扬。

忽然有人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搭上他肩头,侧头在他脖间亲了一口,“你还真起得来。”江澄愠怒地不理睬,天边的晨曦正好透过来,耀得满眼金光灿烂。

厨娘端了一大锅馄饨,招呼人吃早点。翠翠一抬头,就看见窗子里的两个人,欢喜地叫到:“兰大哥,你说今天要做姑苏糕点给我们吃,快下来呀!”江澄用手肘捅了一下身后的人,这人像长在他身上似的一动不动,只肯抬头遥遥应答:“知道了,就下去。”

他偏头在江澄脸上亲了一口,紧贴着脸嚼耳根,“你想吃吗?”

江澄斜了他一眼,嗤笑:“就怕你做砸了,毁了在翠翠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形象。”

蓝涣笑着牵他的手下楼,道:“你看着,我定然不会做砸了。”

江澄也笑道:“那就走着瞧。”

 

韶光憔悴老,飞红坠地冷。萧瑟从此逝,炊烟寄余生。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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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后续 【长相忆】

 
2017-09-14
/  标签: 曦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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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来时路,雾深不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