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鹊惊枝

镜中人 (奇怪的饼)

#宗主奇遇记系列#(闭嘴)

#神秘人嗑花产幻觉,江宗主砸缸救老伴#(你滚好吗)

修修改改写出了一个奇怪的故事,因为之前写过的片段不想丢掉所以……天还没亮都算今天……!(请滚去面壁) 


 

【镜中人】

 


开处谁为伴?萧然不可亲。雪宫孤弄影,水殿四无人。

                                                                          ——杨万里《水仙花》

 

夜幕深沉,白日里所有喧嚣和色彩统统拢归于这片浓黑之中,阴影融为一体。冷风呼啸,宣誓掌控季节的主权,轻易剥夺温度,令人发颤的能力,让它越发得意肆虐起来。

空荡荡的巷子终于熬到了黎明之前,天色青濛,将明未明。冬日夜长,此时日将出,时辰却已经不早了。院落之中已有洗漱声和脚步声,清脆突兀,连绵不绝。

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轻缓持续,它的主人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仿若是夜幕遗留下来的一个角落。那人身形瘦弱,整张脸也用布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漂亮,眼神里有晨曦一般的精气和活力,所以,他眼角的皱纹很突兀,就好像在一匹华美的锦缎上,打了一个粗陋的补丁。

他的脚步停下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映出了客栈的幡子。他看了又看,才上前去敲门。

在他敲门后几个呼吸的功夫,木门“吱哑”一声打开了,一脸疑惑的小二探出半张脸,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谨慎地吐出三个字:“您找谁?”

他开口,声音犹如结冰的溪水,晦涩低沉:“我要找,天上月。”

 

这家客栈名叫“掬月”,店主人是位奇女子,名唤司萝,样貌是十二三岁,粉妆玉琢,娇颜如花,年纪却是不可探测。一身高强灵力深不可测,不知来头,不明目的。她这客栈也不是普通的客栈,终日闭门,总看见有人进去,却看不到有人出来。

人们来此都只为一件事——寻人。司萝有一面“天妃镜”,传说是上古之物,能寻到天涯海角的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人已经化为孤坟一抔,或已经轮回转世。

但天妃镜一人只能用一次,百年前司萝为寻找一个人,强行催动天妃镜,二次寻踪,耗损了真元,陷入沉睡。她才醒来不久,掬月客栈重新开张,百年倥偬,早已换了人间。

黑衣人进了门,小二提了一盏油灯,在前边领路,周围一片漆黑,他只看得到油灯微弱光芒照亮的狭窄道路,隐约感觉到上头有数道视线射来,落在自己身上,可抬眸看去,不见五指。

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几个弯,小二突然停了下来,将灯挂在壁上,推开了一扇门。门外通着天井,天光熹微,院落中假山奇石塑了一方小小天地,流水潺潺,水岸边散落着一道鹅卵石,一丛丛幽绿矗立其间,抽出纤长花序,开着黄白芬芳的花朵,在冬日凄寒里,十分夺目。

随着流水绕过假山,亭台中端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像一对弯月,她道:“来者是客,请坐。”

黑衣人站在原地踟蹰,领他来的小二不知何时退下了,他暗自揣度这位奇人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司萝站起身来将将到他胸口,稚嫩的面上笼着端沉的气质,令人不敢小觑。她待人的态度却是耐心的,又朗声唤道:“不必拘谨,我知你有事相求,坐下说。”

黑衣人这才跨入亭中,刚刚坐下,就听到女子语气轻快的说:“泽芜君百闻不如一见,妾身倒不知道是有幸,还是该为您悲上一哀。”

他身子一僵,握了握拳,缓慢除掉遮面的布巾。满布皱纹,深壑如织,哪怕衰老得难以辨认,却也正是当年仙门榜首,公子如玉,蓝曦臣。

女子像是不出所料,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捂起嘴轻声叹惋:“可惜可惜,这相思真是害人不浅。”

蓝曦臣垂下眼睫,鬓角眉毛已呈颓败的灰色,与眸中炽热的精气神分外不协调。他起身拢手作礼,声音像被碾压过的枯叶,“仙子既然知晓我辈所求,还请明示。”

“你既然寻得到‘掬月’,就该知道我这儿的规矩。”司萝缓缓道,“世事浮沉如镜花水月,茫茫人海,渺渺寻踪,本就是一件以手掬月的无望之事。我这里,能找任何一个人,唯独找不到本心。”

蓝曦臣微微弯下了腰,停顿了许久,才道:“涣知机会渺茫,但请一试。无论是何结果,我都接受。”他将最后二字咬得很重,似乎在为自己的心理准备固一分力。

司萝叹了口气,从随身小囊中掏出一面掌心大的铜镜,背面有花枝缠绕,栩栩如生,正面一片朦胧,映照不出任何东西。

“你寻江澄一百一十三载,走遍天南海北,几乎无人不知,却无处有信,仍然心怀希冀不死,这份恒心和坚定,妾身佩服。”

蓝曦臣在她掏出那面镜子之后,枯朽的面部忽然点燃了一丝精神烁厉,仿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抓住了一点光芒,不愿错过。

“他仍活着,我怎敢轻易言弃。”他轻描淡写地将百年苦楚浓缩成一句初心,眸中温柔如春,从未改变。

司萝请他坐下了,掂量许久才小心问到:“你怎知他活着?据我所知,自他无故失踪后,从未有人再见过他。”

她的话让蓝曦臣轻轻蹙起了眉,不止是心爱之人的存活遭到质疑的不满,还有一丝怪异的感觉,急掠过他心头。那片刻他想不起来江澄失踪的细节,但仔细回想,漫无边际的空虚和寂寞,就会如浪涛一般卷来,将他吞没。

蓝曦臣从胸口掏出一个吊坠,水滴形的琥珀中封存着一滴殷红,那是江澄的心头血。“我们曾交换羁绊,他若是身死,这琥珀中的鲜血会黯然失色。一百一十三年,它一直鲜亮,他……定在某处等我。”他眼神明亮温和,手心里的琥珀还有未曾散去的体温,仿若那一点红,就是一个火种,能维系他心底的光和热。

司萝叹了一口气,不愿再触伤他,将那镜子擦了擦,摆放在桌面上。她道:“泽芜君务必想好,天妃镜一人只能用一次,不论结果如何……”

蓝曦臣郑重点头:“不论结果如何,仙子都是我的恩人,我……知足。”

司萝颔首,双手捻诀,咬破食指,一点血红激射向镜面,朦胧的镜面刹那如水面一般荡起波澜,平息后,清晰明了倒映出景物人事。

蓝曦臣心神高悬,一口气堵在喉头,满腔希望强烈地击打肺腑,他听见胸腔中有一阵一阵振聋发聩的声响,声声切切呼唤一个名字

江澄啊……

镜面清晰照映着眼见之景,没有半点奇异,蓝曦臣不知所以然地看了一眼司萝,女子皱起秀丽的眉,望向他时眼神哀切。他浑身血液冲向大脑,一下夺过那面镜子,紧攥在掌心,瞠大眼睛仔仔细细探寻。

什么也没有,镜子里除了他自己的沧桑衰老的脸,什么也没有。

“这怎么回事……怎么……”他的声音如抖落积雪的枯枝,以为熬过了风雪满程,能拨云见日,可积存的生机,也只等来一个冰冷的世界。

指尖一寸寸发凉,他听到女子说“天妃镜,找不到他,抱歉”,胸腔中激荡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出来,他愤怒地看着女子,凶狠得可怖,“怎么可能找不到?什么叫找不到?哪怕他死了,也该找到他躺着的那片土,为什么会找不到?!”

司萝难过地望着他,只能一遍遍重复:“妾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陷入死一般的哀默里,维持着那个震愕的表情,陡然间咳出一口鲜血,顺着下巴流下来,滴在镜面上。

“泽芜君,节哀。”司萝站起来,欠了欠身,无言以对。

蓝曦臣捂住了心口,攥紧那里的衣裳和皮肉,尖利的疼痛从那里炸开,蔓延向四肢百骸,他眼前一片混沌,耳中鸣响,眼前闪烁着黑白片光,记忆深处江澄的身影碎裂成无数锋利的刀片,划破他的脉络,疼得窒息。

“为什么?”他难以置信地探问,酸胀的眼眶装不下泪水,划过他枯瘦的脸,与唇角的血混在一起。

亭外忽然毫无征兆地落下了皑皑白雪,风卷来溪水边盛开的水仙花香,馥郁清甜。他听到远处有水流结冰的声音,细小的劈啪声,蔓延过来。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他明明非常悲痛,恨绝天地,质疑人生,却在此时,十分不合时宜的在思索,是哪里来的花香?

“泽芜君问为什么……”司萝看着他,双臂垂落身侧,面带苦涩,却多了一丝讥诮,她一改温和亲近的态度,冷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这幅狼狈凄惨的模样,讽笑道,“我又哪里知道为什么?”

亭外风雪骤急,漫天大雪卷入亭中,蓝曦臣几乎无法站立,周身冰凉刺骨,在他觉得自己即刻就要被冻僵了,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又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清脆的碎裂声劈断空间,一片混沌黑暗猛然退去,蓝曦臣睁开眼睛,吐出一口冰凉的浊气,眼前仍是一片黑白乍现,缓了好一阵,才寻回了呼吸的节奏。

手上传来加剧的力道,疼到他清醒,他抬眼便看到了江澄怒不可遏的脸,随即关心则乱的指责劈头盖脸,“我说什么来着?你能耐啊,蓝曦臣,没有危险?你刚才浑身都冷得像冰一样了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把那镜子摔了我看你得活活冻死。你下次做这种保证之前能不能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别逞能行不行?”

蓝曦臣讨好式地捏了捏他的手,温声道:“晚吟息怒,是我不好。”他的声音还残留着几分艰涩,江澄冷厉的神情一下就刹住了,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

身体的温度在逐渐恢复,蓝曦臣心中空落无依的感觉仍然冰凉着魂魄,他看着江澄不免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对他招了招手。

江澄拧着眉,仔仔细细看他的表情,怕那苍白底下有什么隐忍的不适,他坐到床边,被一下拥进了怀里。

江澄没挣扎,听见蓝曦臣在他耳边悠长的叹息,抬手顺了顺他的背,问:“你看见什么了?”

蓝曦臣瞥到床下碎成几瓣的镜子,苦笑着说:“这天妃镜,还真是叫我吃了一次苦。”

 

原是他二人游历四方,来到一处山寺借宿,听闻寺中有一面妖镜,凡是被它照过的人,非疯即傻。二人自然不会放任妖邪害人,取来封存于盒中的妖镜一勘,却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铜镜后背刻着水仙花枝,缠绕攀援,水仙别名“天妃”,便是此镜之名。蓝曦臣用灵识试探,言道这镜中封着一个精魂,经年累月,恐已成魔,能使照镜之人陷入幻境。

江澄便想直接把镜子毁了,却被蓝曦臣拦了下来。他本意想渡化镜中亡魂,于是分了神识潜入镜中,不曾想,刚刚进去便被蛊惑,以为江澄失踪,硬生生寻了他百年。

他在镜中遇险,幸而在进来之前,他曾做下完全准备,对镜子施了法,一旦摔碎镜子,他就可以收回神识。

江澄看他状态不对,顾不得许多,摔了镜子将人唤醒。

“你可曾见到镜中亡魂?”江澄听到他隆隆心跳逐渐平复,才问到。

蓝曦臣捏着他的脖颈不愿撒手,直觉分外珍贵,疲惫道:“她化作持镜人,来为我‘指点迷津’,实则是毁了我的希望。若从前有人照镜疯癫,恐怕也是如此……怀揣希冀寻了百年的人,突然被告知搜寻不到,一时意念崩溃,不疯也难。”

他拉着江澄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这儿可是真疼。”

江澄颇为配合地揉了两把,冷笑:“活该,直接毁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就你菩萨心肠。”

蓝曦臣不与他多争执,笑着接下这个揶揄,又道:“我看她也是个可怜之人,不知执念何处,将自己封于镜中,不得解脱。”

“那你要不要为她立个碑超度超度?”江澄仍在慌乱的余悸里,对那镜子怨气十足,偏生蓝曦臣还念念不忘的样子,令他愈发气恼。

蓝曦臣讨饶地摆摆手,只道饿了,江澄狠狠瞪他一眼,还是起身去寻吃的。蓝曦臣目送他离去,望向碎裂的镜子,水仙花形栩栩如生,他眉头一皱,似乎嗅到了梦中飘渺的花香。

 

 

夜间相拥入睡,蓝曦臣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黄昏时分天边拢起了翻滚的云层,灰浊浓厚,山雨欲来。一个小姑娘站在屋檐下,望着那密布浓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着青瓦层叠,担忧这处能否躲避即将到来的滂沱冷雨。

身后的药铺中走出来一个人,望了望天,紧锁的眉低下时,她紧张地往旁边挪了挪,越发缩瑟脖颈,几乎要将半张脸都埋入衣领中,偷偷瞥那人的神情。所幸,那人并未介意她的存在,转身合上了店门,天际愈发黑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她坐在檐下,靠着墙,不安地揉搓着衣角。一道闷雷在云层里翻滚,她小小的身子一震,蜷缩得更厉害。风吹得药铺前的桂树枝叶沙沙作响,冷气肃然入侵,呼吸入肺尽是酷寒,仿佛要冰冻五脏六腑。

来去匆匆的行人,没有人注意到她,雨点落下来的时候,伴随着人声稀稀落落。雨下得并不肆意,却也无法怡步而行。

她的目光跟着跑过眼前的路人,穿过暮雨,踏过青石板,遥远到沉入黑暗的天际。 雨从屋檐上流成串珠,在她脚尖砸成菡萏朵朵。天太冷了,水滩几乎要结出一层冰霜,她冻得浑身发抖,远远的有家宅外挂着灯笼,一星半点光,也照不到她身上。

她垂下眼,看着地面上的积水,发出粼粼光泽,忽然才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视线如芒刺,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洞穿。

她和那人对上了视线,牙关颤抖着,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只能怯怯侧过脸,十分畏惧那道目光。那人盯了她许久,忽而收回了视线,眸中含星淡月,夜雨也飘不进去。这冻雨下得这样急,却一点也没沾湿他的衣裳,他拢了拢长长的白袖,如白鹤收羽,配上那张俊容清颜,分外出离尘世。

只有越来越深刻的恐惧在她心头蔓延,那人突然说:“夜雨骤急,不知归时。在下想在此檐下避雨,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她摇了摇头,又往远处挪了挪。那人立在她身侧,静默看雨水如滚珠落盘。她没来由地畏惧,甚至想落荒而逃,但却被比这更强烈的念头绊住了脚步。

“你在等人?”身旁的人突然开口,似问非疑,她的目光捉到他的一席白袖,犹豫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他又问:“等了多久?”

她不答。

他一声叹息游曳于天地,被雨水打湿,如双溪蚱蜢之舟,载不动那许多的愁。“在下见过许多人,贪嗔痴恨,羁绊一生而不得善果。”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白玉古箫,抚摸光滑无瑕的箫身,至珍温玉,名为“裂冰”。

“人生有劫,过,则得道,不过,则入魔。”

这一场悲雨凄凄,是她此生的劫数罢了。

蓝曦臣沉默半晌,伸手接下一滴雨水,拢在掌心的冰凉无法被体温熨烫,这梦里的雨永远寒凉如斯。

“可愿说说,司萝姑娘。”

她浑身一震,片刻后才苦涩笑出来,抱紧双臂,瑟瑟发抖,青石街道上积蓄的雨水越来越盛,凄雨寒凉尽数渡来。她忽然开口说话,声色沙哑,仿佛冬日折断的枯萎枝条,一丝生气也没有,说:“司萝,多少年没有人叫这个名字了……”

尽管语调低哑,但她还是娓娓道来:“我小时候父亲死于疾病,母亲带我改嫁,又生了个弟弟,我便成了多余之人。爹娘宠爱幼弟,对我毫无怜惜。旁人看了便也随着欺凌,反正爹娘也是不会过问的。我自小便希望,有人能喜欢我,可所有人都在欺负我。太苦了,那种日子,痛不欲生。有一天我饿极了,在街上偷了个包子,被追着打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了我。”

她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接着说:“他是个仙门弟子,四处游历,路见不平罢了,却救了我一命。他想找一种灵药,我自告奋勇带他进山,找到了那种药材。他说要感谢我,便给了我一面镜子,说能照见心中相见之人的样貌。”

她抬起脸,凄楚惨然看向蓝曦臣,笑得渗出酸涩:“他走后,我便照了一下。我心里想见,这世上最喜欢我的人。然后……”

那笑容一下就崩断了,她顷刻间泪如泉涌,哽咽着接到:“我只看到了我自己。”

“这天地如此辽阔,人海茫茫,竟再也没有一个爱我之人,为什么?”

一念执着,一瞬堕魔,这个没有回答的疑问,让幼小的女孩陷入了绝望,她怀揣着那面镜子,跳了悬崖。一丝亡魂被宝镜吸入,封锁在其间,不得转生,不得解脱。

 “何苦。”蓝曦臣十指搭上白玉洞箫,乐音飘渺而起,忽然转调,急促逼仄,如划破冰层的剑光。

她感到身体在不由自主被拉扯,心中一痛,眼中流下悲苦的泪。

 “司萝姑娘,我知此刻与你说这话再无意义,但人生漫长,总有一日你会找到那个爱你之人。”箫声停驻之时,她听见蓝曦臣这么说。

刹那间,无数坠落的雨滴停驻在空中,从中心凝结,破壳,开成一朵朵冰凌雪花,满地积水眨眼变成皑皑白雪,天地失色。

“风雪满程,人间清苦,走吧。”

司萝浑身颤抖,走出屋檐,一步步踩在白净的雪地上,她忽而停驻回头,小心翼翼问道:“若我……若我此生只爱自己,是否有错?”

蓝曦臣轻叹一口气,吹开一朵飘落到眼前的雪花:“无人因此而伤,怎会有错?”

她失了神彩的双眸中噙满泪,滑落脸庞,滴在雪地上,瞬间抽枝展叶,开出一丛水仙花。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抚上眼角的泪痣,用力按压皮肤,破涕为笑,却艰涩不堪。

“若有来世,愿身为草木。不知情爱苦,不慕情爱苦。”

她将这句话说完,身形化为一缕青烟,荡在天地间如薄雾山岚,阳光一照,消散无踪。蓝曦臣抬首,风雪停歇,拂面迎来一缕的阳光,冰消雪融,暖光过处,朗朗乾坤,一片生机。

 

 

蓝曦臣睁开眼睛,天光大好,冬日清寒让床榻间的温暖变得格外难以割舍,江澄露在被子外的脖颈受了凉,蜷缩着往他怀里拱。

他搂紧了江澄,瞧见桌上摆着的一盆水仙开了两三朵花,清香袅袅而来,真切而恬静。草木无情,而人间有情。他自认无法割舍人间情爱,除却珍惜,似乎也不知更如何感恩。

他闭上眼睛,听着江澄绵软的呼吸,坠入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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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剧情还是觉得太奇怪了我不打tag了(跪)感觉对不起望舒hhhh本来说这篇送她哒

这是“人间草木”系列的倒数第二篇啦,最后一篇也是车(这系列有一半都用来开车了,瞧我这龌龊的心)(我不反省)

已经写完啦,时机未到,吸吸: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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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来时路,雾深不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