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鹊惊枝

【曦澄】蚀骨之夜(6)

我回来了,度过了满课的两天……脑洞开了一把TAT……吃到了一堆刀子,莫名吃得好爽……所以写刀子真的是很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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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江澄沉在深深浅浅的梦里,一如在翻滚着灼热气流的黑暗沼泽里浮沉挣扎,他想抬腿往前走,身躯沉重有如灌铅,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身体的力量在流失,肌肉松软无力,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精疲力竭,眼皮沉重地开阖,看不清去路。
可他还在奋力往前走,头脑中唯一存活的信念就是那个名字而已。
江澄觉得很莫名,为什么自己要为这么一个名字而拼尽全力,但是只要那个名字一被意识念述,浑身上下的细胞和血液都仿佛在叫嚣,渴求着得到那个人的触碰垂爱。
江澄忽然间有了力气,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快,他终于走出沼泽,跌进了一片黑暗里。
铺天盖地的黑暗中,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嘈杂的争吵怒骂,他看见眼前上演着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
破败的观音像,对峙的几人,发狂般声嘶力竭的质问,冰释前嫌后被淹没的愧窘,恩断义绝的决绝。
最后一声枪响湮灭之后,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向他走来,儒雅俊容颓唐失落,萦绕着哀莫大于心死的寂寥。
江澄很想上前拍一拍他的肩,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你这个样子真难看。
梦里的蓝曦臣也看到他了,他手里掂着一只枪,上面的硝烟似乎还没有散去。他对着倒在地上的江澄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乌洞洞的枪口抵上了太阳穴。
江澄瞪大了眼睛,想冲过去阻止他,可是他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断了,只能趴在地上无力的看着。
不……
修长的手指缓缓扣下了扳机,鲜血奔涌而出,最后一抹颜色被黑暗吞噬,什么也不能幸免。
不——
江澄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恶魔的低笑……

蓝曦臣并不是第一次来特殊监狱,相反,他在三年里每年都来一次。只来一次,因为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过多的牵绊和瓜葛。
这个冰冷的白色牢房与世隔绝一般,将他孤立在奢靡繁华之外。这个关押他的房间被打造得很舒适,欧式家具应有尽有,衣物床被四季分明,地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展开的画布上有一张画了一半的人像。
上面的人蓝曦臣也认得,而且他也在这个房间里。
管理人员打开房间的密码锁,蓝曦臣独自一人走进了这个房间。站在桌边的聂明玦,和坐在椅子上的金光瑶都朝他看过来。
看来他们在他来之前已经有过一场争执,他看得清楚金光瑶艳红充血的唇,和微微湿润的眼角。
蓝曦臣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的人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他说:“你好,蓝先生。”
三年前死里逃生之后,他就这么称呼他,疏离又不冷漠,仅仅停留在相识的层面。蓝曦臣已经不再介意这个问题了,或许不是现在。面前的人身形孱弱,似乎那一次大难不死给他留下了难以根治的隐疾,导致他已经必须依赖着桌面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数十种药剂才可以支撑起生命的流动。
换作平日,蓝曦臣应该坐下来问一问他的身体,或者最近又有了什么新的爱好,有没有什么想看的书。
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
“大哥,我有些问题想单独问他。”
聂明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停留在纤弱的人脸上,后者抬脸看着他笑了一下,他轻叹一口气,离开了这场谈判。
蓝曦臣拧起的眉一整天都没有舒展,一整个夜晚的奔波和折磨让他看上去十分脆弱。金光瑶意外地问:“你看上去不怎么好。”
“我以为你能告诉我些什么。”蓝曦臣直视着他的眼睛。
金光瑶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听说了,江澄失踪了,是吗?”
他上扬的嘴角缓缓落下,“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蓝曦臣只是将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字一顿,开门见山,“因为我要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呢?我已经在这里关了三年,外面的人和事都跟我毫无干系。”金光瑶把玩着桌上的药瓶,听胶囊在里面翻滚碰撞的声音,仿佛孩子的游戏。
“苏涉在哪?”蓝曦臣的声音冷硬如冰。
金光瑶一愣,仰起脸来,“啊,大概毙了吧。”他旋开了药瓶,倒出一颗胶囊,用力一掰,黄色的颗粒如沙砾流下,撒满了一桌子,“我醒过来之后,就只有一片白而已。”
这个地方,白色的墙,白色的家具,白色的百合花,犹如圣堂,又如葬场。是要他重生,还是要他埋葬,他知道一切不过是站在外面那个男人的喜怒决定,而他活着又是为了谁的孤绝爱恋。
蓝曦臣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他是来确认,还是来排除他的嫌疑,又或者只是为了一个问题。
“阿瑶,你还恨我吗?”
金光瑶对上那双眼睛,盛着熟悉的温润,却掩盖不住泛滥成灾的忧虑焚心,他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一丝惬意,为这个人眼底压抑的愤怒。
他就笑出了声来,“不恨啊,我不恨你。”
胸口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左胸口上有一个伤疤,那里曾经打进去一颗子弹,断送了他们之间或深或浅的情谊。
“蓝曦臣,你我都知道,你那一枪救了所有人。”
蓝曦臣怔愣了片刻,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忽然听见金光瑶说:“苏涉那个人,报复心重,睚眦必报也不为过。不过这样的人,也最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扶着门把的手顿了顿,仰起头来似是自言自语:“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当初到底是谁的错,也许,永远也明白不了。这样就好。”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金光瑶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另一个人把他的视线占据,他笑起来,像个天使,又像个恶魔。


“苏涉,是你!”江澄试图挣脱镣铐,可是只能换来手腕上撕裂般的疼痛。
面前的男人气色颓唐,多年的牢狱生涯让他肤色苍白,身形消瘦,一张脸病态重生,黑洞洞的双眼里沉淀着灰败的死寂。可是这些死寂在看到江澄无用的挣扎时,燃成了兴奋的烈焰。
“江警官是不是已经认为,我早就死了?”苏涉阴恻恻的笑了,他冲江澄吼叫,“该死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伪君子!”
江澄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嘴,他做了这么多凶狠毒辣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苏涉将手中的腕表狠狠甩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零部件四散乱飞,金属后盖滚到江澄脚边。他不用看就能知道,上面刻着一个“涣”字,终日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一点一滴渗入血脉之中,成为无法割舍的部分。
“局长他多可怜,众叛亲离,蓝曦臣竟然是那个朝他心口开枪的人。”苏涉阴鸷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渐渐发狠,“为什么偏偏是蓝曦臣?”
偏偏是蓝曦臣,那样一个温润如玉,光芒万丈的人,好像他的支持和鼓励,可以让人拥有对抗全世界的无情和无意义的勇气。
江澄冷笑一声,“那不是金光瑶自找的吗?”
“不,是你们!是你们把他逼上绝路的。”苏涉用吃人的眼光扫视江澄,从头到脚,好像那目光可以绞断筋骨,“是不是因为你,才让蓝曦臣也变成了局长的敌人。”
“你做什么梦,赶紧醒醒,是不是坐牢让老鼠咬了得了妄想症,有病赶紧治,别找这儿发疯。”江澄真佩服自己,身为阶下囚还能骂人。魏无羡回来久了,他又染上了这幅讽人不爽的习惯。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人的恨意慢慢发酵了一千多个日夜,执着不放,沉浸在蚀骨的长夜里,终于变成了恶魔。
三年,江澄身边多了许多人,孤独已经变成了陌生的记忆,生活的忙碌与从前相同,只是多了温润心灵的人,他不否认自己走进了光里,清风拂过山岗,过往烧成骨灰,飞散飘落在生活的角落里。偶尔拾掇,只留一声轻叹而已。
如果有人要把他拉回黑暗的地狱,要把现在的一切美好都打碎,他决不能原谅。
“你想做什么?”江澄警惕地后退,铁链哗啦作响,冰冷传上脊椎。
“他不是爱你吗?他不是要保护你吗?”
苏涉瞪着通红的眼睛,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照着他狰狞的笑容。
“我要他给你收、尸。”

蓝曦臣坐上副驾驶,魏无羡立刻说出了刚才得到的消息:“苏涉原本判了无期,可是监狱说他两个月前突发急疹,在送去医院诊治之后无效死了。”
“但是死亡的那个人身高血型和苏涉都不相符,是贿赂了看守人员,才隐瞒了下来,所以没有上报。”
蓝曦臣越发肯定了整件事的策划出自三年前那个金局长的小跟班。苏涉原本是警局一队的队长,对金光瑶惟命是从,观音庙案时他也在现场,甚至为了保护金光瑶受了重伤。
随后关进牢里,这个人似乎就此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
可是他再一次出现时,如此残忍又心机重重的向所有人宣告他对旧主扭曲的忠诚,偏执到癫狂的境地,那一丝不甘或许已经演变成了孤注一掷的仇恨。
处心积虑的安排,严丝合缝的布置,心狠手辣的行动,恐怕他在狱中就已经暗中着手,如阴沟里的啮齿硕鼠,滋生酝酿这个巨大的阴谋。
心口处悬着一把尖刀,刀口对着的不是他,而是江澄。他不可否认,苏涉确实找到了一个报复他的最好方法。他用这颗心包裹着江澄,如果他把江澄夺走,那这颗心也就死了。

蓝曦臣的电话忽然响起来,陌生的号码让空气凝结,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蓝总,感觉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直接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苏涉。”
苏涉愣了一下,大声笑到:“终于猜到我是谁了吗?”
“晚吟呢?”蓝曦臣不动声色,时间过去得太久,他甚至有些恐惧,江澄是不是已经死了。
苏涉怪笑了一声,只听他说:“江警官,蓝总叫你。”
电话那头猛地传来江澄惨厉的大叫,蓝曦臣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了解江澄的忍耐力,如果不是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不会让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轻易展现。
“你这畜生,你做了什么!”魏无羡忍不住怒骂,蓝曦臣握着手机的手轻轻发颤,还是强忍着冲动,“你想做什么?”
苏涉停了一下,问:“你见到他了吗?”
蓝曦臣道:“见到了。他很好。”
“你们放他出来,放他出来。”苏涉着魔一般呓语着,“他不愿意待在里面。”
蓝曦臣沉默了片刻,放轻语气,“他是自愿的。”
“不可能!你骗我!”苏涉吼道,“蓝曦臣,是你!满口假仁义说着兄弟情,到最后你就怕了,你怕别人也把你当做罪犯,你就抛下了他。你杀了他,差点就杀了他!”
蓝曦臣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满脑子都是江澄那声惨叫,观音庙里的蜡像再次浮现,蜿蜒一地的鲜血的来源好像就是他的心脏。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我要你看着江澄死!”
蓝曦臣怔愣一刹,耳膜嗡嗡作响,只听到苏涉癫狂得意道:“现在是九点二十八分,你们蓝氏的公司条规怎么说的?‘员工应当在晚上九点至十一点内入睡’,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如果超过时间,就要罚,对不对?罚什么,罚命吧,让他睡一辈子,哈哈哈——”
电话猝然挂断,蓝曦臣攥紧手机,手背青筋暴起,手腕上的石英表哒哒走着,声响放大在耳边,每一秒都是将江澄推向死亡线。
他在哪?他会把江澄藏在哪?没有线索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了,他就是想要江澄死去,就是想让自己绝望。
要怎么办,把金光瑶放出来?不,他明白这已经无济于事,苏涉已经疯了,他已经抛弃了所有,只有复仇这一个念头。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却是魏无羡的,他飞快接起来,只听了一句,就露出了兴奋的神采。
“快回局里,思追有重大发现!”

江澄倒在地上,虚弱地张着嘴呼吸,浑身痉挛一般微微发颤,脑子里乍白一片犹如浆糊,强烈的麻痹感游走在各个神经末梢,指尖一动就疼便全身。
苏涉佯装讶异地晃了晃手里的电棒,那通过了改装,发出的强电流甚至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幸而江澄出身警队,身体素质过硬,才能抗下这一猛烈的电击。但他也已是强弩之末,此刻除了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他什么也做不到。
眼皮又变得沉甸甸的了,耳朵里仍旧是嗡嗡的电流声,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幻听,否则怎么会听见蓝曦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苏涉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江澄勉强睁开眼睛,幽蓝盈白的光线柔和的闯入视线里,好像天堂降下的圣光。
苏涉沉在被光线填充的窗前,张开了双臂平举,肃穆而嘲讽:“江警官,让我们一起,等待死亡的降临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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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老爷们都猜对啦,是我写的太明显〒▽〒明天就可以完结了,因为我写不出来了……这篇不是很成熟啊,感觉像小学生写言情(ノдヽ)
有关于苏涉,全部是我ooc的!然后瑶瑶呢,就是觉得他比较像这种乖戾的样子。嗯……文里那样写不是因为瑶瑶喜欢蓝大昂……感觉还是得补个三年前的番外😂
然后姑苏蓝氏不是亥时息嘛,搜了一下亥时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正,所以就酱写了……
因为分开写的,每一次的文感都不一样,好多bug,写完了估计会改一些地方。
我不造说啥了,老爷们打我吧..(。•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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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来时路,雾深不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