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答应给晨哥的生日贺文啵啵啵

高中真好啊，高中生真可爱（醒醒

前文 [校草恋爱手册·橙] （随手加了一个小标题）

《校草恋爱手册·靛》

有风掠过五月的树梢，一地树影斑驳，阳光大刺刺的扑下来，在地面轰起一阵看不见的热浪。稍纵即逝的清凉只在脖颈间停留了三秒，汗水又已流下，江澄抬起手背擦额角的汗，不留神汗水渗进了眼睛里，又辣又咸。

眯起眼睛的那三秒钟里，他觉得很难受，累积在胸口名为压抑的情绪，几乎要爆裂而出。这是最热的一个五月，离他的高考还有30多天。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许多东西，比如母亲叹的气、打着分数的答题卡、还没有抄完的错题，还有蓝曦臣毕业时，送他的那本化学笔记。

蓝曦臣去年高考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那么焦虑呢？他开始无端端想念祖国彼端的那个人，这边很热，那里凉快吗？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光线晕花了视线，以至于光影间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形在像他走来。节假日一般的体育课结束了，同学们都开始往教学楼走，只有这个身影在向他走过来。

走到他身前，举起一瓶冰汽水，轻轻触碰他的眼角。时光怎么能在一个人身上有这么显著的变迁呢？当他脱去死板无神的校服，穿上衬衫长裤，稍微留长的头发打理出整齐的鬓角，然后一笑，充满了事隔经年的味道。

江澄不确定整整八个月的分离会给他带去这么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满脑子千篇一律的数字诗文公式让他记忆疲惫，没有空去复习这张脸的五官用什么黄金比例构造。

这个瞬间他满腔的压抑忽然泄了气，在胸腔深处的心脏里，那点思念才水落石出。

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很怕这是一场梦而已。

蓝曦臣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替他改错题，他还是喜欢在思考的时候转笔，也总是用0.35mm的红色水性笔，所以写出来的红字总是纤细又棱角分明。

江澄在双臂间侧过头看他，空教室里没有空调，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渗出的汗打湿了，不知道有没有结出盐结晶。他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一幕宛若梦境的重逢，忽然伸手掐了一下蓝曦臣的小臂。说是掐，真的掐，蓝曦臣拧了一下眉头，鼻尖歪了，留下一道打抖的红墨痕，重新描了那个字，才瞥了过去。

体育课之后是自习，江澄回教室拿了本练习册，和蓝曦臣一起来到顶楼空教室，并排摆了两张桌子，江澄说困，闷头就睡了半节课。像是大梦初醒，一脸迷茫困顿，带着他自己看不见的一点点犹疑和畏惧。蓝曦臣掏出一张湿纸巾，撕开包装，凉飕飕的纸巾“啪”一声印在他额头上。

“擦擦汗。”蓝曦臣低头在练习册上折起一角，“函数公式还会记错，数列递推题总是拿不到分，江澄同学，数学你打算放弃了吗？”

江澄胡乱抹了几下脸，一把抢过练习册，看见蓝曦臣在错题旁边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红澄澄一大片，不高兴地往手臂底下一压，理直气壮说：“这是上个月考前的，这次模拟考我会做了。”

蓝曦臣没说话，只是停下了转笔的手，空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呼吸声，教室里没有钟，他听见自己手腕上石英表秒针走动的声音。

“还有几次模拟考？”

“一次，月底的时候。”

“嗯。”

江澄等了半天，他却没有下文，于是笑着说：“不打算鼓励我一下吗？”

蓝曦臣侧身靠上椅背，身体舒展开，手臂的线条架在课桌上，明明是笑着却听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味，仿佛那是多么天经地义又必然会发生的事：“你肯定会考得很好。”

江澄近乎于自豪地咧开了嘴，“你不怕给我太大压力吗？我妈现在跟我通电话都不敢提考试的事，她特别想骂我别丢人，但是她憋回去了。”

“不会……”蓝曦臣本来想再送上一句夸奖的话，但他突然觉察到江澄话里的隐情，因为面前的少年表情有一瞬间的难过。他从前绝不会这样。

他搬起椅子坐到了江澄身边，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排排坐着，这样亲密的距离让周围的空气突然灼热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胸针，递给了江澄，那是他在短信里承诺过的、江澄最想去的地标建筑的纪念品。然后他沉默下来，等着江澄开口。

江澄把玩着胸针，并没有非常开心。他知道蓝曦臣在等他说，他觉得他们这样的默契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有时候会觉得很幸运，有时候又觉得很折磨。

就好像去年蓝曦臣用广播点歌把他约上空教室前，跟他说了那段话之后，他们两个就开始心照不宣，默认彼此的身份。

直到六月之前，他和蓝曦臣都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偶尔送瓶饮料到广播站，偶尔发条短信，偶尔见了面陪他走一圈小卖部。高考结束之后的庆功晚会，蓝曦臣参加到一半溜出来了，江澄因为考场征用正在放假，他们在河堤边吹着六月的习习晚风，江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你喝酒了吗？”江澄问。

蓝曦臣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亮晶晶的闪着光，像是泪水又像是河水倒影来的粼粼水泽。他很清醒，“没有，我没有喝酒。”

江澄双手插着裤兜笑了笑，觉得自己没话找话，“怎么没喝？你成年了，也毕业了，没有规矩能束缚你了。”

蓝曦臣低头笑了，他今天没有穿校服，穿着白T恤和黑长裤，比往常感觉要高一些。他伸手拨了拨江澄额前的碎发，用懊恼的口吻说：“是啊，可是你还没成年。”

他在江澄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吻了过去，没有停留很久，只是贴上去，又在离开的时候咬了一下对方的唇。

“我怕我喝醉了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所以没有喝。”蓝曦臣的声音低哑了三分，“你也要记得。”

那不过是个晚风习习的夜，河堤边没有其他人，路灯不亮，月色不澄，没有甜蜜的告白和动人的礼物。他们只是牵着手走了一段没有光亮的路，在路的尽头江澄说，现在到我了。

嗯，加油。蓝曦臣摸了摸鼻子。等你成年。

这一句江澄似乎没听见，却红了耳朵尖。

实际上没有等那么久，蓝曦臣有三个月的假期，江澄在高考假之后又上了一个多月的课，等他放暑假的时候，蓝曦臣已经陪父母旅游回来了。他们几个在聂怀桑的组织下一起去了新开的游泳池，白天游泳，晚上烧烤温泉。

江澄没同意和魏无羡住一间，魏无羡邪笑着用生僻词骂他“腌臜”，让江澄一脚蹬出了房间。蓝曦臣来敲门的时候，他正在切西瓜，一哆嗦差点切了手。

夏夜晚风凉，他们在房间露台上吃西瓜，听蓝曦臣说去旅游的事情，说大学的期望。江澄想起他去的城市有一个地标建筑，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地方，他让蓝曦臣记着先替他去看一眼，熟悉了路线，以后再带他去。

蓝曦臣说好。他吃完了一片西瓜，沾了果汁的手指头有些粘，然后他不记得手指是怎么到了蓝曦臣嘴里，不记得后来他们怎么贴到一起，也不记得浴袍带子怎么解开。

只记得夏夜晚风凉。

那天当然没有做到最后，蓝曦臣近乎于执着地坚持着那句看似玩笑的承诺，于是这么一点不为人道的期待，差点扰乱了他的学习节奏。

他以为开学之后他会陷入无数言情小说里主角那样的恋爱白痴模式，分心走神，白白错失高考。可是他没有，在蓝曦臣离开之后，他全神贯注，投入到学习中了。而且有一件神奇的事，那就是他竟然成了全校唯一一个还冠有“校草”名头的人。

对于“后继无人”这件事江澄其实不太在意，聂怀桑神神秘秘跟他分析过大约是因为之前低年级下注评校草被举报了，校领导狠狠批了一次，后来他们就不敢争校草了，改争级霸。

江澄心无旁骛，他的努力不是为了蓝曦臣，也不是为了家人的期望，因为他知道只有他努力到了那个程度，他才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活得明白，这一世人生，得自己精彩。

只不过再清醒的人也会糊涂，高强度高标准的压力下，江澄也陷入了考前焦虑。兴许是察觉到他状态里的困顿和迷茫，蓝曦臣竟然在不长的“五一假”回来了。他回来到的这天江澄已经开始上课，于是他在田径场边的树下，捡到了这个茫然的家伙。

也许他马上就要知道江澄分神的原因了，蓝曦臣想，他在沉默里，无声鼓励和催促他。

江澄望向了窗外。

这个角度看不到楼下的教室，但是他的教室和座位，一偏头，是可以看到对面的教学楼的。

“那天，上课的时候，我一转头，就看见他跳了下去。”

他都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只模糊地知道他的班级。他说得极慢，蓝曦臣心里“咯噔”一下，看见江澄微微上扬下颚，仿佛重现了那天的神情。

“有人说他是因为‘一模’没考好，有人说他是因为女朋友跟他分手，还有人说是因为他家里不想供他上大学。”江澄慢慢地，把发酵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考上大学这么重要吗？”

那个人跳的时候很果断，冲出了教室，翻过栏杆，像铅球一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止他看见，老师也看见了，当即丢下笔冲了出去，翻身回来的时候，告诫同学们不要走动，然后打着电话离开了。

全校哗然。

学校在那之后召开了高三年级家长会，劝诫各位家长不要用力过猛，在紧要关头要关心孩子的心理状态，及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被普及了一大堆往年案例和当代学生群体中抑郁症的情况后，江妈妈难得没有劈头盖脸地嫌弃自己儿子。回家之前站在他面前半天，什么也不说，干瞪着眼，突然掏出五百块钱塞给他，说了句“吃好点，早点睡”，就算是最大程度的安慰了。

母亲的反应让江澄错愕，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现在面临的到底是个什么关隘，让老师家长都风声鹤唳。

“他没死，但是受了伤，参加不了高考了。”江澄回过头来，汗水又从他的鬓边流下来，“但是他达到目的了，他不用高考了。你说，他以后还会高考吗？”

蓝曦臣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可以用一个词来描述青春，有人会用“烦恼”，它一去不返，它杞人忧天，它承担了一种虚无的不可承受之重。少年人喜欢用期望和幻想压垮自己，在真实面前，有些人用优异的成绩武装自己，有些人用爆裂的脾气伪装自己；有些人一直在努力，却总是不够聪明，有些人漫不经心，却仍然心存期许。

大概没有谁的青春波澜不惊，它不是一个安定的词，它想飞翔，也想乘风破浪；也撞南墙，也堕落迷茫。

蓝曦臣最终只是把红笔塞进他手里，说：“我一直觉得，高考只是一个选择，你的一生，会面临无数个选择，它只是其中一个。你选择参加，或者不参加；选择不好的‘一本’，或者很好的‘二本’；选择调剂，或者复读……但是最重要的选择是，你选择继续，还是停止。”

“这一次选错了的话，下一个选择题到来的时候，再好好选。人生那么长，就是为了给我们许多个修改错误的机会。高考它不是一个题，解不出来就不得分，它只是一个问卷调查，看看你对今后的选择和规划。”蓝曦臣说完这些，下课铃声响了，他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奔跑声，那是学生跑下楼冲向食堂的声音。

“你问我考上大学重要吗，这个问题，你自己来回答。”蓝曦臣站了起来，“你回宿舍洗澡吧，我去外面给你买小炒。”

江澄下楼的时候广播正好响起来，音乐像是流动的线，从钟楼顶上晃荡出去，拨乱了天边橙红色的流云。

学习是通往成功的捷径。这句话被当做高考励志标语印在他们班后面的墙上，他不知道班主任想意味深长地表达什么，但他知道这句话里蕴含着一个最简单又最困难的道理。

在通往未知人生的重要节点上，他的坚持，不过是为了明天那个更好的自己。

他洗完澡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在食堂和蓝曦臣汇合。小炒还是从前他们吃的味道，他吃完之后，把蓝曦臣送到了校门口。

“那，七月再见。”蓝曦臣说。

“不了。”江澄双手插着口袋，一只兜里装着那支0.35mm的红笔，“六月见吧，考完我去找你。”

他们各自转身，钟声在这时敲响。

江澄想，他在青春里和一切美好不期而遇，他的青春无限而波澜，却仍然有一个安定的地方。

他们说少年如诗，青春如画。可是，少年和青春，都不是静止的。少年是船只，青春是流水，顺流而去，去向远方，长河两岸繁花盛开，经得起风浪的船能抵达想去的地方。

没人能教会你坚强，除了你自己的力量。

他复习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蓝曦臣送他的化学笔记的最后一页，居然记着蓝曦臣曾经用来告白的那几句“恋爱手册”内容。

不能把你的歌设成手机铃声。

不能吃泡面。

不能没有你，会影响学习积极性。

多了一句。

江澄看了一眼，合上笔记，模拟卷发下来了。

不能去没有你和我的未来。

我们终将划起各自的桨，拨开缠绕我们的困顿和迷茫，在冰消雪释的大海上重逢，再相拥。

愿你我人生似锦，青春安定。

【完】

干杯，祝晨哥🍻 @快死的咸鱼